決心來台北做音樂到現在,已過了15年,這一段旅程即將告別青春,而我究竟又站在哪裡看著自己?
剛上台北,第一個租屋處是一個落腳在山腰的公寓四樓。在山坡上的一條死巷,樓下還有一間不確定是拜什麼的廟,平常很少看到有人出沒,但只要垃圾車一來,整個山坡上就充滿了人潮,非常有一種貧民窟的既視感,我大概在那邊住了五年。媽媽剛好問到一個朋友還有一間空屋在那邊沒人使用,於是就當作幫忙顧房子的前提下,一個人住進了一戶舊公寓,沒有天然氣管線、只有瓦斯桶的那種舊公寓。下雨天的時候非常浪漫,風雨稍微大一點、就會直接噴進我房間,也常常因為北部山上濕濕的氣候,衣服時常晾三天都臭臭的晾不乾,也讓我買了人生中第一台除濕機。
好不容易來到台北。我的音樂之路要從哪裡開始,實在一頭霧水,練習吉他也才一年的時間,硬著頭皮還是先從吉他老師開始當起,沒心思管會不會誤人子弟...先這樣吧!就這樣教著教著、一路教了十幾年。當時剛上台北組樂團,那個租屋處客廳沒有任何的傢俱(沒錯,那就是一戶三間空房沒有任何傢俱的空房間,當時也沒有錢,只好一個傢俱一個傢俱慢慢買起),因為練團人數眾多,我們常在客廳練團,客廳往外就是玄關跟門口,如果沒關落地窗,聲音就很容易傳遍整條巷子,所以常常在客廳練團、就會被樓下廟公阿北按電鈴譙幾句髒話說我們很吵。當時很多創作跟演出內容,都是在充滿髒話的壓力下完成的,而且令人意外的是,因為客廳沒有傢俱,所以沒有任何吸音物質,所以在客廳練團意外像浴室一般有種天然空間感(我們稱為reverb),怎麼唱都極度好聽,每次都在又好聽、又一直被罵、又好聽、又一直被罵的循環中,完成一首又一首的作品(在街聲也能聽到當時的Demo)。
我當時一直想要存錢買把中階的表演琴,心裡想著「要成為一個職業音樂人,至少要先有一把厲害的吉他吧」這種心情,所以光是音樂教室我就兼了四間店,在這之外白天還做著記者的工作,晚上剩下的時間有時會接幾個家教學生,通常都是朋友介紹來學的,我就在空蕩蕩的客廳裡教吉他。印象很深刻,那位學生可能跟我差不多年紀,第一次來我家上課,帶著充滿疑惑的表情走進我家玄關、再進入我的客廳,一臉困惑的打量我住的地方。因為差不多年紀,所以我也輕鬆跟他聊了幾句,「這裡應該很好找吧?」「看到山坡就右轉、走到底左轉、看到廟就可以停車、巷子最底的那棟公寓就是了,四樓右邊的電鈴。很好找吧?」
他大約練了二十分鐘的吉他之後,跟我說:
「老師,要不是我朋友介紹你、我也聽過你的歌,不然我真的會嚇死耶。這裡簡直就是拍『玫瑰瞳鈴眼』的場景吧?!很恐怖耶!你一個女生怎麼敢住這兒?」
回想那五年住在那邊的情景,除了看起來很驚悚之外,是個充滿回憶的地方。那裡承載我許多心緒,孤單的、患難的、溫馨的、擔心的,在那個地方與可能論及婚嫁的男友分手、學會自己一個人面對會飛的蟑螂、組了一個跑很多巡迴的樂團、也發生人生第一次鼠患;脫離學校生活之後,我才發現我是不懂照顧自己的、沒辦法面對獨處的,卻為了做音樂,而按耐住想打電話回家求助的心情。為了做音樂,待在那個很像玫瑰瞳鈴眼的四樓小公寓,沒跟爸媽拿錢,把大學時買的薄床墊鋪在濕氣很重的磁磚地板上、買了一張大書桌、一張工作椅、一排小抽屜、還有一台除濕機,就開啟了我的音樂之路,不知不覺變成夢想的路一直前進、生存的路卻一直倒退的生活模式。但走著走著,夢想跟生存終究是走在一塊兒。
從獨立歌手到經營公司、在城市裡穿梭往返工作與家的兩端,這些年累積下來的心情與回憶,在一次又一次動彈不得的塞車時刻裡被慢慢釋放出來,播著懷舊的台語金曲,思索曾經的選擇、說過的話、走過的路,我的心,總是卡在基隆路二段。不知道前方的路是否會更順暢,但我仍然相信,喜歡的音樂,會帶我抵達某個更接近自己的地方。
你也有北漂的深刻心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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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2〈基隆路二段〉正式發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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唱一條 憂悶的歌
是心事啥人知 抑是酒後的心聲
為怎樣 我的生活
親像下暗的台北市 一直窒車
轉去的路 欲按怎行
毋但我的人受困佇基隆路二段
毋但我的夢受困佇基隆路二段
應該等你 抑是欲離開遮 我毋知影
選佗一項攏是運命的折磨
我的青春佇生狂的基隆路二段
哭甲無聲佇吵鬧的基隆路二段
應該放棄抑是堅持 予你聽著阮的聲 唱著你心內彼條阮的哀歌
基隆路二段...
基隆路二段...
基隆路二段...
madaoec
好期待新專輯
宏筠
超愛這首💖
Lawa
愛這首+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