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败的爱情故事。
...查看更多 收合奇仔單肩背著書包,站在教室外,不一會,阿夢蹦蹦跳跳地出來。兩個人一起去吃午飯。
午飯後回到學校的自習室,奇仔總是喜歡坐在阿夢的右後方,因爲奇仔寫題的時候喜歡往左邊看,這樣他一眼就可以看見阿夢。有時候,阿夢會拿著不會的題目湊到奇仔身邊,不想打擾到其他人的奇仔就會壓低聲音地講或者帶著她去自習室外面講。每次離開時,就是阿夢站在門口等奇仔了,因爲奇仔經常沈浸在自己的想法裏,需要阿夢盯著他看久一點他才會意識到自己該走了。
高中的空氣是令人窒息的,但是對于這兩個人來說,空氣還是有幾分新鮮。
曾經有朋友說:“人生中最美的日落是在高中。”很久之前,奇仔就給阿夢發了一張人行天橋上拍攝的日落,以及一首《日落大道》。在吃完晚飯以後,日落均勻地灑在四百米跑道上,每個人的臉都泛起閃光。奇仔和阿夢在操場上散步,這是屬于高考生爲數不多的放松。耳機裏播放的是達達、綠洲、皇後或者平克弗洛伊德。奇仔他確實很喜歡音樂,以至于他送給阿夢的東西都和音樂有關,比如CD、磁帶或者樂隊周邊,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准備送給她還是送給自己。
不過,音樂確實是一針解藥,救助疲憊不堪的肉體,也是一根繩索,拉近兩個陌生的靈魂。
山腳下的夜晚微涼,從走廊的陽台向上看,月亮的旁邊出現了一顆閃亮的星星,阿夢把耳機塞進奇仔耳朵裏,指著它說:“月亮旁邊那顆,就是香槟超新星,我把它送給你。”奇仔轉過頭笑起來看著她:“那你就是那顆黯淡星。”
奇仔經常會在周末出校,拿爸媽送的“補給”,當然,他最關心的不是這個,而是今晚要帶什麽晚飯回去給阿夢,一般來說是學校對面的牛肉粿或者雞翅漢堡什麽的,以及一杯必不可少的飲料,當然,奇仔也買錯過,有一次精准踩中了阿夢每一種不喝的東西,讓她那晚不太開心,直接寫了一張紙條罵奇仔。陰差陽錯地,奇仔那天送給了阿夢一本《傷心書》,真是好氣又好笑。
只有周六才能回家,住校的年輕人都學會了珍惜少有的自由時光,比如用來聚會、聊天或者吃在學校吃不到的東西。
這兩人的周末生活相比于常人還是比較豐富的,比如一起看電視劇或者電影。奇仔是一個只鍾意于文藝片的奇怪的人,或者就是和音樂有關的電影和紀錄片了,爲了迎合他,阿夢通常是讓奇仔挑電影,所以看的都是《波西米亞狂想曲》、《愛在黎明破曉前》、《達奇與莉莉》、《情書》這樣的片子。
看完就到十一二點了,視覺的滿足更加襯托了味覺的饑餓。周六晚上的燒烤攤很火爆,啤酒杯的碰撞聲、烤肉冒油的滋滋作響、人們的談天說地籠罩著這個和指甲蓋差不多大的店鋪。裏面已經坐滿了,阿夢和奇仔在門口的小桌旁坐下。憨態可掬的老板上來招呼他們,新來的啤酒十塊錢三瓶,奇仔出手闊綽,要了六瓶。奇仔很喜歡吃生蚝,不知道是因爲這家燒烤攤做的好吃,還是因爲生蚝的一些特殊功效。這些生蚝來自潮汕地區的汫州,小而肥,散發出帶著鋅和鈣的金屬香氣,奇仔熟練地拆開一次性筷子,把蚝肉和殼剝離,辣椒、蒜蓉、生蚝和它被烤制出來的水分一飲而盡,一邊嚼著一邊看向身邊的阿夢,眼睛都笑沒了。
夏天的夜晚是潮濕而悶熱的,奇仔的腳和人字拖若即若離,所以他把後腳跟擡起,將腳與酸澀的人字拖分開,但人字拖總不太聽話地黏在他寬大的腳板上,街道的夏風略過奇仔腳邊,也帶不走這酸澀的濕潤。奇仔瞟了一眼身邊的阿夢,阿夢穿著粉色的短袖,頭發的香氣在混雜的氣味中尤爲突出,奇仔慢慢看到入神了,酸澀的人字拖也影響不了奇仔暧昧的眼神。確實,愛情這件事,讓酸澀的生活多了一些甜味,讓生活從一雙人字拖變成一大個鳳梨,是酸甜的,所以人們喜歡街角板車上的鳳梨,卻沒有人懷念人字拖的味道。
後來,奇仔在高考時落榜,覺得無顔面見家人和她,于是背井離鄉,去了北京,想幹出一番事業再回來,沒有給家鄉的人們留下任何消息。又過了許多年,已經有了不錯的事業的奇仔回到了那座生養他的小城,知道外婆已經離去,而曾經的愛人也已經成家。站在握手樓的天台上,他點燃一支煙,煙灰隨著南方酸澀的風,飄向遠方的日落。
感情就像握手樓之間相互交錯的電線,生活中會遇到太多的人,你還來不及梳理這些關系,它們就纏在一起了,時間長了,你不再選擇去觸碰它,因爲可能電線在潮濕苦鹹的空氣和住戶做菜的油煙中老化了,容易觸電,也可能是因爲你困倦了,不再願意把手伸出窗外去觸碰它。它們就這樣一天一天地停在那裏,不增不減,在南方潮濕的吐息中慢慢老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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