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角

一名憂鬱症患者求助於精神科醫生，「醫生啊，我每天都悶悶不樂，什麼事都放不開，有沒有什麼好方法…」醫生爽朗的回答他說「告訴你一個好方式，現在有齣戲叫丑角，它正在上演，看完後保證你心情開朗、不藥而癒」。話一說完，只見病人放聲大哭的說「天啊！醫生，我就是那個演丑角的人！」

急診室裡常上演的戲碼，一邊患者受插管急救、電擊、正勇敢的跟死神搏鬥；但另一邊卻傳來年輕人吞安眠藥、割腕、喝酒，大聲嚷嚷不想活了，對比相當的諷刺。

（變身）文：馬大元

阿財是一位長期住在慢性精神病房的小老頭，見人常是笑咪咪的，和善有禮，話不多，總是勤快地做著復健工廠的工作。即使是資深的醫師，也無法一眼就能分辨出他罹患了什麼精神疾病；但是慢性病房的工作人員都知道，到了晚上，阿財就會變一個人…

其實阿財「變身」後一點都不可怕，還挺可愛的。每天晚間沐浴過後熄燈前的一小時，阿財會慎重地穿起他珍藏的女裝，畫上妖嬌的濃妝，大咧咧地走出寢室，眉飛色舞地和其他病友談天說笑。直到就寢時間，就穿著女裝沉沉入睡；第二天天亮一起床，又會自動卸妝、換回男裝，開始一天的工作。

阿財剛住院時，大家見到他的「表演」不免訕笑；久而久之，也就習慣成自然了。在精神病房內，再光怪陸離的行為都如同家常便飯，只要不打擾到別人，「相互尊重」就成為彼此間最深沉的默契。

接手阿財的治療後，為了讓他可以重回社會，我決定「矯正」阿財這樣「怪異」、「不恰當」的行為…

找了一個值班的夜晚，我將女裝的小老頭阿財帶到會談室。一番「曉以大義」後，終於徵得其同意，讓阿財當場卸下濃妝、換回汗衫，並請工作人員將阿財所有的女裝以及化妝品皆收入庫房。不知是光線昏暗還是錯覺，我似乎看到卸妝時的阿財，臉上帶著淚水…

之後，阿財的笑容變少了，晚上常常做惡夢，像小孩一般縮在被窩發抖。不扮女裝會有這樣大的影響力？找一天，我約阿財想弄清楚…
深談下，阿財說出他的故事…

「我是家中唯一的孩子，從小腦袋不好，全靠爸爸媽媽照顧。十多歲的時候爸媽先後生病死了，我變得無依無靠。親戚不忍心我一個人，想辦法找了一個大我幾歲的女人做太太，同時照顧我。我老婆也有躁鬱症，常常濃妝豔抹到處跑，但是把我照顧得很好，我也很愛她。」

「幾年前，她什麼話都沒留，就跳河自殺死了。我很思念她，每天哭，也跟著瘋了…後來，我發現穿著她的衣服，變成她的樣子，讓我有安全感，尤其每到夜晚的時候…」

對自己的主觀與魯莽十分自責，我久久無法言語…最後終於帶著歉意，鼓起勇氣問阿財需不需要將太太的衣服和化妝品還給他。

阿財靦腆地說，一陣子沒穿她的衣服，我也不好意思在大家面前再穿了…「其實…老實說，我也不記得我老婆的樣子了…」

（乾妹妹）

「哥，他走了…嗚…」，午夜兩點，電話那頭傳來涰泣的聲音。

她是小圓，正值芳華年紀、面容姣好的一位酒促，在一次用餐場所主動與我相認，若不是提起了三年前曾是醫院的實習學生，我了無印象。幾次閒聊中知道她在台南半工半讀，之後熟了，他就一直稱呼我「哥哥」。

「哥在線上嗎？告訴你喔，我最近交了一個超sweet的男友，他人超搞笑又超體貼…」MSN上，小圓稍來的訊息。

「聽起來不錯哦，下次玫瑰墓表演，順道帶來瞧瞧…」

他是小倪，小圓口中的「搞笑王子」，與她比鄰而坐，不時和眾人談笑風生，活潑開朗很健談的平頭男生，有著標準「丑角」型特質。在歷經前幾任的賭債、拳打腳踢、語言暴力及花心劈腿後，這次的男友受到許多朋友的愛戴與推崇，我在內心暗自為小圓高興，終於找到一位不錯的對象。

看似天作之合的佳偶，但據小圓表示，男友曾有幾次被她撞見上一秒還在開心祝壽，會後卻一個人躲在停車場痛哭。小倪人前幽默風趣，總是派對上的開心果，無他不歡；散場後又躲回自己的殼子裡，久久無法釋懷，出現了嚴重的精神分歧，認為現在的自己不是他所喜愛的自己。

「喂，請問是ＸＸ圓小姐嗎？這是第五分局，稍早在溪邊發現一具男屍，查明後為倪XX，確認是自殺，身旁留了份給妳的遺書…」半夜小圓接到警方打來的電話。

搞笑本身正如小丑的命脈，看似光鮮亮麗，靠著眾人的掌聲往上爬，耗盡了所有精力，堆疊出一場場的哄堂大笑；然而再滿分的笑話也終將走入生活，試問又有幾人能明白，自己所要的是台上的謝幕亦或人生的落幕。

丑角

為你畫上五顏六色 只希望你快樂 有我的時時刻刻 心情毫無負荷
演出是沒有規則 只希望人們歡樂 我牢記每個片刻 扮演好這角色

臉譜上很多顏色 讓人看不出我的羞澀
空虛是快樂後的定則 這是丑角註定的選擇 宿命的忐忑

淚水洗淨臉譜顏色 愛是如此飢渴 夜深人靜的時刻 忘了演好這角色

臉譜上很多顏色 讓人看不出我的羞澀
空虛是快樂後的定則 這是丑角註定的選擇

又有誰給我溫熱 天寒地凍的時刻
寂寞是快樂後的規則 這是丑角註定的選擇 宿命的忐忑 命運的坎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