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季牛肉麵 by 爸時髦

吃了嗎?」 「還沒,要吃飯嗎?」 「要!附近有啥?」 「前面山腳下有間我常去的店,要嘛?」 「好好好,啥都行!」我將機車靠邊停好。 我們步行過去,這區沒幾個路燈,視線所及實在看不到什麼店家, 要不是小春說有,才抱著看看的心情,順著他手指方向,還真的有欸! 店外掛著兩顆大大的紅色燈籠,在這時剛好亮了起來, 燈籠上提著豪邁毛筆字體【牛肉麵】三字。 「牛肉麵這麼晚開?」 「對,算宵夜時段,我很常來,而且是介紹制,新客人需熟客帶。」小春像饕客般介紹。 雖說是麵店,但看到的比較像古老大宅邸那樣, 周圍由圍牆組成,門口是磚塊砌成的拱門, 腳跨進拱門門檻後,看見一片庭院,庭院擺滿典雅植物造景,某處角落還有個魚池,地上則鋪 著石子路,朝著前方的屋子延伸過去,明顯屋子就是店家主體。 剛到屋子門口, 一位店員正走出來 「請問兩位嗎?」 「是。」 「有來過嗎?」 「我來過,但他第一次。」 「沒問題,兩位請進。」 我們點的牛肉麵很快就來了, 因餓太久,咻咻咻幾下就把麵跟湯一口氣給嗑光! 愉快地付完錢, 我們出了屋子, 再經過庭院, 再跨出拱門時, 進入視線的是一大片明亮···? 天亮了? 帶著疑惑看向小春, 小春正看著我,但他神色冷靜 「別緊張···其實···這沒什麼。」 「什麼?天亮了耶?」 「不只天亮···還過了三個月···」 「蛤?什麼?」 「你看一下後面的店名。」 回頭看,才留意到背後那兩顆燈籠側邊原來還有文字,【四季】。 「什麼意思?店名叫四季怎樣嗎?」內心疑惑漸漸轉為不悅。 「意思是用餐一次,出來就過一季··· 用餐四次···就會過四季, 但一天只能吃一次,所以再怎樣快還是需要四天, 最棒的是,第四次吃完出來, 會回到我們剛才進門之前的時間點,很棒吧。」小春越講越興奮的模樣··· 「哪裡棒,夏天沒了,就算現在秋天也沒辦法了,但我不想再來!」 「別生氣,你這麼擔心你爸,之後你再來三次快速了結你爸苦痛,讓他早點離開人世,最後還 能回來昨天的時間點,沒啥損失啊!」 「什麼!!我希望他早日康復! 你居然要我爸快點死,怎麼有你這種人!你他媽還是朋友嗎?」我無法置信的看著小春。 「我只是···想幫你練習面對···」 「說什麼鬼話!」當下氣到轉身朝機車走去! 身後的小春持續大聲說著「你很快會再來!一定會!」 回家後只想躲進棉被不願接受現況,後來卻不知不覺睡著了··· 醒來時,肚子餓便煮了碗泡麵,正開吃,眼前泡麵竟變成一堆蛆,不斷蠕動著!! 太過驚嚇只好撥電話給小春 「問你!我的食物···變成蛆,你知道原因嗎?」 「哎···就跟你說還是必須回去那間店用餐,除非你斷食,或是把蟲吃······」 「嘟嘟嘟······」憤怒之下,直接掛了電話。 接下來努力兩天沒進食快不行了··· 唯一拿來安慰自己的是,爸爸仍在醫院, 雖然還是沒醒來,但至少他還在··· 還好他還在··· - 秋,爸爸加油! 不敢相信自己撐了三天,但整個人極度虛弱多次出現暈眩狀態, 開始想像自己會先被餓死,已失去理性思考的我, 抱著爸爸肯定會好轉的狗屁破爛天真想法, 不爭氣的再次踏進那間店,任由內疚的眼淚放肆著,配著鼻涕把麵吃完了··· 飽足後理智漸漸恢復,卻只能拖著沈重腳步走出去··· 果然··· 又天亮了··· 應該又過了三個月··· 到家後,持續逼迫自己頂著天真噁心期望祈禱沒錯過任何事··· 但當進到客廳,卻看見牆上多了張照片擺設, 走靠近,是爸爸···是一張爸爸黑白色照片···爸爸不在了··· - 冬,空氣稀薄。 隔天···我再度去用餐,像例行公事般操作沒多餘心思, 照著小春當時的說明,我打算快速渡過一年, 只期望回到第一次用餐那晚, 回去那個爸爸還在的夏天、爸爸還在的那個晚上、什麼都沒發生的那天。 - 春,期待相聚。 終於, 進行到第四次用餐, 吃飽後踏出那個連續看了幾天的拱門, 一出來就看見小春,他正站在那, 於是我知道成功了!回到那個夏夜,「小春,以後能陪我來吃嗎?」 小春燦爛笑著 「當然好!就說我常來了,陪你沒問題!」 // 但事實是······ 在我快速度過的那一年內,另外還發生一件事, 就在我進行完第三次用餐,同時也得知小春出車禍死去了, 僅僅只在爸爸離世後一季而已,也就是春天。 所以,那天(春),我就決定了。 要一直住在現在這個夏天裡, 有爸爸、有小春的夏天裡。 - 夏,再三天之後。